视频：巅锋第四季第6期正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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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·留洋

在媒体人何润锋探班张玉宁的几场比赛里，这位北京国安队的前锋都是替补上场，亚冠0:3浦和红宝石，中超1:2上海上港，中超2:1北京人和，有伤在身的张玉宁状态不佳，颗粒无收。这是他留洋归国的第一个赛季，还处在恢复和调整的阶段。

2015年7月，18岁的张玉宁转会荷甲维特斯，创下了中国球员旅欧的最小年龄纪录。八个月后，张玉宁在维特斯客场对阵罗达JC的比赛中冲顶得分，帮助球队2:1绝杀对手，也打进了中国人在荷甲联赛的第一个正式比赛入球。在张玉宁之前，中国球员于海也曾短暂效力过维特斯，并没有打开进球账簿。

好景不长的是，由于队内锋线竞争等因素，福将未能得到更多的上场机会。2017年7月，张玉宁转会加盟英超的中资球队西布朗维奇，为了获取劳工证，他随后被租借至德甲云达不莱梅。在长达将近一年的时间里，张玉宁未能在德甲出场哪怕一分钟。2018年6月，张玉宁以租借的形式再次回归荷甲的另一家中资球队海牙，并在八个月后最终回到中超，中止了留洋之路。

纵观张玉宁的旅欧生涯，相信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两个字：颠簸。对于张玉宁来讲，之所以会反复颠簸，是因为在以上球队都难觅安稳，职业球员在他这个年龄，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出场时间。与其在冷板凳上蹉跎岁月，还不如回国踢上相对低水平的比赛。

大多数球迷只知道，一位中国球员放弃国内踢球的高薪与闲适，选择只身远赴欧洲闯荡，这是上进的表现，是对足球事业有所追求的表现，也是时代中少数人才会有的表现，可只有张玉宁自己知道，国外不仅有职业足球的专业，更有一份职业足球的残酷，对中国球员尤其如此。

在中国足球整体水平低迷的现阶段，把球星送去欧洲留洋，是场注定会输的赌博

张玉宁：职业球员在胜负面前，没有快乐足球可言

其实在张玉宁那些“险造点”之前，已有不少坐穿板凳的前车之鉴：西甲巴列卡诺的张呈栋、德甲沃尔夫斯堡的张稀哲，更早时候法甲南锡的李金羽和荷甲埃因霍温的周海滨。这些球星也非泛泛之辈，他们却和张玉宁一样，无法享有理论上应当享有的出场机会。

欧洲的职业足球，不是投资人说了算，而是教练组说了算。与“个人奋斗”比起来，“历史的行程”更重要——在欧洲足坛普遍对中国球员不信任的大背景下，一个初来乍到的足球少年，迎接他的注定是等待的艰难。

事情的确矛盾：一边是多个联赛的多家俱乐部都对这位来自中国的希望之星有意，另一边是球队实际掌印的主教练却都难对张玉宁报以信任。在《巅锋》里，张玉宁告诉何润锋，他在欧洲踢球的时候，满脑子都是向别人证明自己——

张玉宁谈出国经历：在球场上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证明自己

德甲名宿杨晨曾在自传里提过，他当时在队内的水平不少人都看在眼里，可法兰克福的主教练就是不让他上场——由于中国是足球弱国，所以一些保守派就会对中国球员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见。这种偏见压根不是个体靠实力可以扭转的，你再兢兢业业，都难觅得一份平等竞技的机遇。

这也是为什么，张玉宁一度谢绝国内媒体的专访，对留洋的困境闭口不谈，除了一个职业球员的素养及自身性格的稳重，更大的因素恐怕还是：没有对这份“不可抗力”的感同身受，外人很难真正理解张玉宁遭遇了什么，多半还以为他只是在泄愤和抱怨。

无数个旅欧日记和痛哭砸墙，张玉宁最大的收获或许是“变通”——学会释放自己，不再像从前那样，把所有问题归结在自己身上。

贰·归国

树挪死，人挪活。

就像作家余华说的那样——“你只有离开了最熟悉的地方以后，你再回来，你才知道你真正的财富在哪里。”离开，有时候真的会成就一个人。

2020赛季，在北京国安已成头号替补前锋的张玉宁渐入佳境。两个赛季的中超联赛，张玉宁在有限的时长中把握住了机会，交出了43场14进球10助攻的成绩单。今年的亚冠联赛，面对澳超后卫，张玉宁直接在靠开对手的情况下强行打入一球，身体运用霸气十足；对阵首尔，张玉宁在进球前戏耍了K联赛的后卫与门将，展示了他技巧娴熟的B面。

假如没有当时归国的决定，这一切断然不会发生。

2019年，张玉宁正式加入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

为此，何润锋专门问张玉宁，当初回来的决定是自己做出的、还是其他人？张玉宁坦言，作出决定的是自己，至于原因——“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！”
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张玉宁都特别害怕“回国”这两个字，无论是别人说还是自己想，它都仿佛是承认自己输了，承认自己技不如人，承认当初出国闯荡的选择是失败的，即便他非常清楚，在欧洲的三年半，他根本没有捞着多少证明自己的时间。

张玉宁后来想通了，自己只是运气差，运气与努力没有必然关系，但努力是唯一可取的方式。既然国外有力使不出，不如在中超继续历炼。毕竟回国不等于放弃，而是一个新的开始，中超相对于五大联赛或许不够广阔，却是自己唯一可以争取的天地。

“在国外的时候非常努力，但那不是你的平台，有一种被放弃的感觉。然后回来之后你就觉得，想要证明自己，然后咬着一股劲。同时为了咬住这股劲，你不能把自己弄得太紧，要在这样一种尺度之下调整状态……”

张玉宁称踢球这件事，终究要对得起自己

经历了留洋的挫折，张玉宁如今的自我认知与自我定位非常清晰，没有那么多抱怨与不满，既然回国就是为了有比赛可踢，与其执着于是不是绝对主力，不如把精力用在融入球队上。张玉宁说，北京的球迷很好，让自己很有归属感。以前的归属感更多被好胜心压抑了，他总是太想过早得到那些东西，现在明白该来的总会来，无论是失败还是胜利。

促使张玉宁突然回国的原因还有一个。在《巅锋》里，张玉宁告诉何润锋，其实他在荷兰快熬到头了，海牙那个主教练对自己还是挺欣赏的，和球队磨合了一段时间，新赛季成为主力前锋的概率很大，但面对国家队的征兆，他义不容辞。

虽然从理性的角度看，张玉宁不回国的理由至少可以有以下三点：第一，留洋球员为了俱乐部的位置，一时不回国并不代表不爱国；第二，留洋球员在国外提高球技，最终能够更好地报效祖国；第三，这个机会是张玉宁用三年半时间熬出来的。

张玉宁不回国会怎样？如果大家还记得王治郅的例子，就不难明白在一个愈发极化的舆论环境下，一个职业球员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会被扣上怎样一顶帽子。如果你还记得在2000-2001赛季的英甲格林斯比，司职中卫的张恩华在17场比赛中攻入3球，却不得不舍弃续约合同，回国踢十强赛，就会明白此刻的张玉宁远不是同类事件里代价最大的一个。

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是今天的中国足球太孱弱了，太需要武磊、张玉宁式的榜样来提振士气，类似后者在上届世预赛跟伊朗后卫正面较量，让素以对抗见长的波斯人完全占不到一点便宜，都能激起中国球迷的万众期待。相对于五大联赛足球梦的进阶，张玉宁的祖国实在更需要他的报到。

叁·父亲

2018年8月，在代表中国U23国家队参加亚运会时，张玉宁在对沙特的生死战中遭遇了右脚踝韧带撕裂。提到那次影响深远、恢复缓慢的受伤，父亲张全成说道——“张玉宁的留洋生涯毁在亚运会上。”

张玉宁对此似乎并不认同。在《巅锋》的餐桌上，张玉宁与父亲展开了一场避实击虚的争辩，他并没有直接回应父亲的论调，而是在与何润锋的交谈中，传递了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。

“穿上国家队的球服，有一种忘我的精神在里面”，看到球队落后，张玉宁拼的全是“上刀山”的球，最终导致自己被抬下场，他后来依然会说：“随着对一样东西有感情的时候，你是很难保持理智和合理的技术动作的。再加上我这两年在欧洲没什么比赛踢，一旦有连续的比赛机会，我肯定是很珍惜，也不想错过。”

张全成却在席间表示了不同的看法。

张父：他可以奉献，不能牺牲，要做一个聪明的战士

至少在我的观察中，张玉宁踢球时的很多压力来自于他的父亲，后者的“操之过急”与“铁面无情”，或许初衷是好的，却未必是最适合张玉宁的方式。

好的教育方式讲究因材施教，而不是不分场合地鞭策。张玉宁本身就是一个规矩勤勉的人，对这种人，应当适时鼓励与提醒，而不应该搞“棍棒交加”那套。张全成的“虎爸”路径，更适合用在调皮活泼、一有成绩就得意忘形的运动员身上。

但有一点我是不怀疑的，那就是这位父亲把孩子带上了足球道路，丢掉了那么多生意，花了那么多钱，就是因为一份最纯粹的球迷对于中国足球的热爱。与骂完国足就不再看球的大多数人不同，张玉宁的父亲真舍得下本，就凭这一点，他的真诚便不必怀疑。

狼爸的教育！“富二代”张玉宁的足球童年太难了

只是有一样，在今天，足球已经不只是张父的爱好，更是张玉宁本人的事业。作为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成年人，一个享有粉丝簇拥的球星，一个中国足球未来的全民偶像，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，张玉宁都已经不合适再活在张全成的“阴影”里。这片巨大的“阴影”曾为前者遮天蔽日，曾在每一场比赛前为他送去祝福，但随后的征途，终究要这位少年自己去走。

至少在《巅锋》里，我已经看到了张玉宁掌控自己命运的苗头，当何润锋问他是否担忧进球荒的时候，张玉宁表示，会担忧，但不会像以前那样焦虑过久：“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，你也能看到我在球场上做什么，每次上去有多少脚射门，既然都能看见，还需要我再解释什么吗，不需要了。我就干好我自己的事情。”

“就不要再追求，在别人的眼里做一个完美的人了。”张玉宁说着，又吃下一口涮肉。